文 | 赶碳号科技
唐泰斯在加盟赶碳号储能团队以前，在非洲的几内亚工作过几个月。
当时一个深刻感受就是，海外但凡有矿、有资源、有生意可做的地方，不管自然条件、营商环境哪怕社会治安多么恶劣，只要有钱赚，都会有中国企业的身影。
所以，在内卷时代，无论光伏还是储能，在市场开拓上现在都要剑走偏锋，绝不能固步自封。比如，有谁能想到，巴基斯坦会成为今年上半年我国的第二大组件出口市场呢？又有谁能想到，德业这样一家做抽湿机起家的家族企业，竟然在短短几年中打遍了亚非拉，并在南非市场封神呢？
现在，乌克兰的光伏与储能机会来了——乌克兰外长库列巴正在开展为期四天的访华，其中一项重点工作就是邀请中国企业到该国投资建设可再生能源。
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外交部消息，7 月 24 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外交部长王毅在广州同乌克兰外长库列巴举行会谈。据了解，这是 2022 年乌克兰危机升级以来乌外长首次访华。另据乌克兰外交部网站发布的新闻，7 月 24 日，库列巴还在广州会见了广东省省长王伟中。广东省和尼古拉耶夫州自 1994 年以来就一直保持伙伴关系。
此次访华，库列巴向中国企业发出邀请，希望中国企业能够参与尼古拉耶夫州等地区的投资和重建工作，「特别是对建筑、工业复苏、可再生能源和其他领域的需求很大，因此，现在是深化贸易关系的好时机」。
电力缺口极大
乌克兰城市街头的光伏板
乌克兰的能源，严重依赖于从俄罗斯和白俄罗斯进口。2021 年，乌克兰 81% 的石油从俄罗斯、白俄罗斯和欧盟成员国进口。该国的天然气管道则主要用于将天然气从俄罗斯和白俄罗斯输送至西欧和中欧国家。乌克兰的 4 座核电站，也主要依靠来自俄罗斯的核燃料。此外，乌克兰的光伏发展得并不差。仅 2018 年，该国的光伏装机规模就增长了近三倍，从 2.0GW 增至 5.9GW，到 2022 年初，该国光伏装机总容量已达到 8.06GW。
乌克兰有安装屋顶光伏的传统，住宅屋顶太阳能因节省电费而颇受欢迎。2019 年 3 月，乌克兰的住宅太阳能的平均功率为每户 21.5 千瓦，该国共有 8850 户家庭拥有屋顶太阳能，总容量为 190 兆瓦。总投资额约为 1.8 亿欧元。而同期在西欧国家，住宅太阳能的户均装机容量不过才 3-5 千瓦。
但是现在，乌克兰的光伏电站显然没有战前那么多了。具体多少，目前也很难进行准确统计。
实际上，乌克兰整个能源电力系统遭到了重创。乌克兰已经失去的扎波罗热核电站，是欧洲最大的核电站，曾为该国提供五分之一的电力。2023 年年夏天以来，包括卡霍夫卡大坝在内，乌克兰已经有一半的水电站被摧毁或损坏，该国近一半的核反应堆也已经永久关闭。截至目前，乌克兰至少有一半以上的发电设施已经遭到损毁。最近几个月，乌克兰的发电厂继续成为导弹和无人机袭击的主要目标。其结果就是乌克兰目全国范围内轮流停电。夏天还好，到了冬天肯定不行。
据开源电新数据，截至 2024 年 5 月，乌克兰发电能力仅为 10GW，而目前夏季高峰需求约为 12GW（2022 年以前约为 16GW），冬季高峰需求为 16GW（2022 年以前为 22GW）。在不考虑用电需求恢复的情景下，乌克兰电力在冬季的缺口高达 6GW。如果考虑俄乌冲突暂缓、电力需求回升，乌克兰冬天的电力供需缺口将会更大。
在没有石油、天然气和核电的困境之中，光伏和储能就成了乌克兰迅速解决能源危机的关键。
这种观点是有依据的。绿色和平组织能源专家 Andree Böhling 表示：「太阳能是重建乌克兰能源供应的关键，因为它部署起来既简单又便宜。特别是分布式太阳能设施，也更不容易受到攻击，并且可以非常迅速地为每个社区和家庭提供可靠的能源。」
基建狂魔的难得机遇
乌克兰的风光资源十分充足，主要集中在南部地区，具备开发条件。
据集邦咨询援引乌克兰可再生能源协会 (UARE) 的数据，乌克兰每年太阳辐射可达 800-1450W/㎡，在国际光伏市场上具备较大的发展潜力。而在风力资源上，乌克兰濒临黑海，很多专家评估其风力发电的潜力也非常巨大。
在俄乌冲突中，乌克兰位于哈尔科夫地区的 Merefa 太阳能发电厂被俄罗斯摧毁；另外，位于扎波罗热地区的 Tokmak 太阳能发电厂也遭到了破坏。
2022 年 5 月，乌克兰哈尔科夫地区的 Merefa 太阳能发电厂遭到导弹袭击，该电站装机容量 3.9MW。
赶碳号储能简要估算下，这座电站如果在我国东北地区建设，现在整个造价也就不到 700 万人民币。俄罗斯造价最低的伊斯坎德尔弹道导弹，也要 200 万美元一枚。所以，一枚导弹的成本，相当于两座这样的光伏电站。组件、逆变器这两年都便宜了，只要确保人员安全，这样的工程是完全可以交给中国企业来干的。
绿色和平组织研究结果显示，乌克兰有能力采取更大胆的措施，通过太阳能来恢复重建工作。柏林经济研究所的分析报告显示，未来三年内，乌克兰的新增装机规模，有望实现 3.6GW。到 2030 年，该国的光伏装机规模将从目前的 5.6GW 增长到 14GW。
冲突以前，中国企业已经行动
气候科学家斯维特拉娜·克拉科夫斯卡站在她位于基辅的家的屋顶上。
在俄乌冲突发生以前，中国的光伏和风电企业就把业务拓展到了乌克兰。据媒体报道，乌克兰境内一座装机容量 200MW 的大型光伏电站于 2019 年 4 月正式并网发电，电站中使用的 75 万块太阳能电池板来自天合光能和江苏赛拉弗光伏系统有限公司，160 个光伏逆变器则来自科士达。
2019 年 11 月，位于乌克兰中南部第聂伯罗彼得罗夫斯克市附近的 323MW 光伏电站并网发电，这个电站的光伏组件全部来自东方日升。
2019 年 8 月，龙源电力收购乌克兰尤日内风电项目，项目规划容量 76MW。
2021 年 9 月，金风科技签约乌克兰佐菲亚 337.5MW 风电项目和奥恰科夫 288MW 风电项目，两项目分别位于乌克兰南部的扎波罗热地区和尼古拉耶夫州奥恰科夫地区。
现在乌克兰处于战争状态，不具备进行大型地面电站建设的条件，政府在推动建造地方性小规模微电网，以及可再生能源和储能设备的普及。户用光伏储能设备成为保障老百姓日常电力供应的紧俏物资。
乌克兰政府已经在税收和金融方面鼓励企业和居民通过小型或户用光储的方式解决电力供应问题。
7 月 16 日，乌克兰议会投票决定取消对能源设备进口征收的税款和关税。7 月 24 日，乌克兰经济部副部长 Nadiya Bihun 表示，乌克兰约有 70,000 户家庭已经在屋顶安装了太阳能电池板，政府希望加快这一进程。公民可以为购买太阳能电池板和蓄电设备申请 0 利率的贷款，国家补偿银行的市场利率与零利率之间的差额，贷款期限为 10 年。目前此类贷款的最高额度为 48 万格里夫尼亚 （折合人民币 8.5 万）。最大的国有银行和一些私人银行已经开始向公民发放此类贷款。
有了政策上的支持，乌克兰家庭户用光储的需求快速爆发。相较于 2022 年欧洲户储行情，乌克兰户储需求更为刚性。
国盛证券预计，乌克兰户储新增规模或数倍于 2022 年欧洲户储新增水平，销量达到 84-126 万套/年。
我国户用光储，正疯狂涌入乌克兰
在易恩孚企业名录上可以看到，乌克兰的经销商数量明显高于其它东欧国家。
在这些经销商的供应商中，能看到很多熟悉的中国户用光储企业的名字，比如阳光电源、古瑞瓦特、艾罗、比亚迪、中创新航、固德威、派能等。
海关数据显示，2024 年 4 月以来，中国对乌克兰逆变器出口开始迅速增长。
艾罗、华宝等企业反馈乌克兰市场订单显著增加，而目前乌克兰线上 Elvis 网站仅德业股份一家中国逆变器品牌的产品在出售，中国厂商大多通过经销商网络进入乌克兰。
不容忽视的风险
乌克兰在发挥太阳能潜力方面，仍面临诸多障碍。
绿色和平组织强调，缺乏对投资者的激励、电网稳定性不足以及劳动力短缺，是三大主要障碍。特别是劳动力短缺，这一点大家应该都能理解。
绿色和平组织希望，相关国家可以通过财政援助来支持更便宜的贷款、更多的熟练工人以及更多的储能产品，来为该国提供帮助。
运动组织 Razom We Stand 的创始人和总监斯维特拉娜·罗曼科说：「加大对可持续、分散、节能、可再生能源项目的支持，将有助于乌克兰成为世界上第一个依靠可再生能源重建的战后国家，为以基础设施为中心的气候行动树立全球先例。」
对于中国企业而言，现在想要进入乌克兰市场，也要考虑到相关的障碍与风险。一方面，负责重建工作的乌克兰发展基金，由贝莱德、摩根大通等公司提供咨询和方案设计。所有的大型投资项目，都是在这几个美国公司划定的框架下进行的。此时进入乌克兰投资，乌克兰战时政府可能很难为企业提供正常的法律环境保障。举个例子，2019 年中资企业对马达西奇的收购，就被当时的乌克兰政府冻结。另一方面，现在的乌克兰各项基础生存条件都还得不到保障，战争走势也无法预料。企业进入后可可能很难真正把业务铺开。
或许，经销商带货模式，可能是今后一段时期在乌克兰销售产品比较现实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