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 112 年来首次！特朗普因 「两套房」 罢免联储理事，金融市场势必动荡，美联储何去何从？

每经记者｜高涵  郑雨航    每经编辑｜王嘉琦    

美国联邦储备银行自 1913 年成立以来，上演了首次由总统直接罢免理事的历史性一幕。

据央视新闻报道，美国总统特朗普 8 月 25 日以涉嫌住房抵押贷款欺诈为由解雇美联储理事莉萨·库克 （Lisa Cook）。这在美国历史上前所未有，也是特朗普就任总统以来对美联储独立性的最强力的一次直接干预。

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世界发展研究所研究员、太和智库高级研究员丁一凡向 《每日经济新闻》 记者 （以下简称每经记者） 指出，这明显超越了美国总统的权限。如果总统可以随意干预中央银行的事务，独立货币政策就成了笑谈，金融市场势必产生动荡，甚至担心通货膨胀失控。

美国克里斯多夫纽波特大学副教授孙太一认为，「这已经不是单个美联储理事任期是否稳固的问题，而是整个美联储设置的初衷可能会因此失效。」

库克的律师 8 月 26 日宣布，将对特朗普的行为提起诉讼，正式向总统发起法律挑战。

特朗普「空前」 罢免美联储理事，理由站得住脚吗？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特朗普此举可谓开创了先河。回顾历史，自美联储 1913 年成立至今，从未有总统直接罢免过美联储理事。作为美国前总统拜登于 2022 年提名的理事，库克的任期本将持续至 2038 年。就在上个月的联邦公开市场委员会 （FOMC） 会议上，她还与大多数成员一同投票决定维持利率不变。在货币政策立场上，库克被普遍视为中性偏鸽派。她曾多次强调，政策应由经济数据，尤其是劳动力市场和通胀趋势所驱动。她支持逐步降息，但主张谨慎行事，以防通胀反弹或经济过热。

然而，特朗普却抛出了一个 「站不住脚」 的理由。据央视新闻报道，特朗普认为，库克在 2021 年申请抵押贷款时，将个人名下两处房产均填写为其 「主要居所」，以获得更低的贷款利率。他将这种在金融事务中 「涉嫌欺诈的行为」，作为库克不宜继续担任美联储理事的理由。

对此，美联储的官方回应相当强硬。当地时间 8 月 26 日，美联储发言人发布声明指出，根据 《联邦储备法》 规定，理事的任期为长期固定，总统只有在 「有正当理由 （for cause）」 的情况下才能将其免职。美联储强调，理事的长期任期是一项重要保障，确保货币政策决策基于数据、经济分析和美国人民的长远利益。美联储将继续履行法律赋予的职责。

正如东吴证券的分析所指出的，法律并未明确界定何为 「正当理由」，但通常是指在职期间的严重违法、失职或与职务相关的不当行为，而非个人财务事务。更重要的是，库克申请抵押贷款发生在其就任美联储理事之前，这进一步削弱了特朗普罢免理由的 「正当性」。

「剑指」 多数席位，特朗普已物色好库克继任者

面对库克方面的法律挑战，特朗普依旧强硬。当地时间 8 月 26 日，特朗普表态已准备好进行法律斗争，并表示将遵守法庭裁决。

与此同时，特朗普的真正意图也开始浮出水面。据央视新闻援引 《华尔街日报》 报道，特朗普已告知顾问，希望尽快宣布接替库克的合适人选。目前，特朗普正在考虑让斯蒂芬·米兰和戴维·马尔帕斯接替库克出任美联储理事。

东方金诚研究发展部高级副总监白雪在最新研报中指出，这一事件反映了特朗普对美联储的深层战略意图：通过人事重构实现对货币政策的更强控制，推动更宽松的货币政策以支持其经济议程，以及传递挑战华盛顿体制的政治信号。

现任美联储理事人员结构一览 数据来源：美联储、东吴证券研究所

事实上，在第一任期内，特朗普已经任命了两位现任理事。而就在 8 月早些时候，特朗普还提名了经济顾问委员会主席斯蒂芬·米兰临时进入美联储理事会，以填补 8 月 8 日卸任的库格勒留下的空缺。如果此次能够成功 「清退」 库克，特朗普将有机会任命第四位美联储理事，在七人理事会中获得多数席位。

对此，东吴证券分析指出，若此前特朗普提名的斯蒂芬·米兰能够获得参议院批准 （接替提前辞职的理事库格勒），且在成功罢免库克后再提名一位新理事，则美联储理事会中未来将有 4 人与特朗普立场一致，超过半数，特朗普对美联储货币政策决议的干预能力将进一步加强。

但东吴证券同时强调，「最终参与货币政策决议投票的除了 7 位美联储理事外，还有 1 位纽约联储主席和其他 4 位轮换的地区联储主席，共计 12 人，特朗普对美联储货币政策的干预程度依然有限。」

孙太一则向每经记者表示，长期来看，特朗普罢免库克的影响会被中和，「鲍威尔也是特朗普任命的，但并没有按照特朗普的意愿行事，而特朗普的任期只剩下 3 年，未来总统在任命理事时也会试图矫正。」 而短期来看，货币政策政治化一定是美国业界讨论的话题。

他表示，如果特朗普成功罢免库克，对美联储的独立性显然构成巨大挑战，美国控制通胀的能力和可信度也会随之下降。「这已经不是单个美联储理事任期是否稳固的问题，而是整个美联储设置的初衷可能会因此失效。」

美联储独立性受冲击，金融市场势必动荡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特朗普解雇库克的消息公布后，市场对美联储明年的降息预期升温。

2 年期美债利率骤降，10 年期美债收益率上涨，美元一度由 98.5 下跌至 98.1，黄金价格由 3351 美元/盎司上涨至 3377 美元/盎司。

国际关系学院美国问题专家孙冰岩认为，特朗普如果成功罢免库克，市场可能会因为美联储的独立性受威胁，在短期内受到影响。「从中期来看，市场也是欢迎美联储降息的。但更长期来看，美联储降息如果引发美国通胀问题再次回流，进一步引发美国经济出现各种问题，市场可能又是另外一种反应。」

白雪在研报中指出，特朗普解除库克职务的行动对美联储独立性构成冲击，令未来货币政策决策存在政治化和短期化风险。特朗普对美联储的干预可能引入新的政策不确定性，加大金融市场的波动性。

外汇市场方面，美元因对美联储独立性的进一步持续冲击而下跌。股市方面，美股市场在特朗普宣布这一决定前后全线收跌，反映了市场对美联储独立性受损的担忧，以及未来政策不确定性的增加。然而，不同行业的表现可能出现分化。债市方面，对美联储独立性的冲击可能影响债券市场的预期和定价。如果市场认为美联储将变得更加鸽派，美债收益率可能下降，收益率曲线可能陡化。然而，如果政治干预导致市场对美联储遏制通胀的能力失去信心，通胀风险溢价增加将推动美债收益率上升。

丁一凡向每经记者指出，随便解雇美联储理事，这明显超越了美国总统的权限。「美联储抗争，势在必行，因为这涉及到中央银行的独立权。如果总统可以随意干预中央银行的事务，独立货币政策就成了笑谈，金融市场势必产生动荡，甚至担心通货膨胀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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