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一周,随着全球长债纷纷大跌,许多投资者开始思考的一个大问题是:当债券市场最终崩溃时,美联储和其他央行会怎么做?
对此,号称 「华尔街最精准分析师」 的美国银行首席策略师哈特内特 (Michael Hartnett) 在其最新的资金流动报告 《从无形之手到有形之拳》 中,就提到了这一现象。哈特内特指出,目前英国长期债券收益率已到了 5.6%(自 1998 年以来最高),法国为 4.4%(自 2009 年以来最高),日本为 3.2%(自 1999 年以来最高),同时美国 30 年期债券收益率一度向上测试了 5%。

有意思的是,在这轮债券市场恐慌中,股市却异常冷静。
哈特内特认为,这很可能是因为股市投资者已提前消化了央行会进行 PKO(价格稳定操作),或其他防止债务成本无序飙升的政策。对股市多头而言,这些政策其实都极为熟悉:收益率曲线控制 (YCC)、量化宽松 (QE)、扭转操作 (OT)。
哈特内特因此建议客户做多黄金,以应对收益率曲线控制政策,并预期收益率下降 (价格稳定操作+美联储可信降息),将通过债券敏感板块 (生物科技、房地产投资信托基金、小盘股) 推动股市普涨。
哈特尼特全力押注 YCC 政策将会出台,还有另一个原因——在他看来,当前 「最大的宏观图景」 与尼克松 70-74 时期最为相似:如同当时,我们现在也面临着白宫对美联储和外汇的政治压力,两者都旨在为选举前的繁荣放松金融条件——简单来说就是风险偏好上升,以及 「七巨头」 领涨 (当时是 「漂亮 50」),并且美债收益率将保持低位直到 2026 年某个时间点第二波通胀到来;当然,与尼克松时代的类比也表明,25/26 年将需要 「价格管制」 来遏制通胀。

这对哈特尼特而言,意味着做多那些美国试图领先海外竞争对手的板块,并做空那些能帮助 「抑制通胀」 的板块。
此外,哈特尼特在 YCC 背景下还建议做多黄金、债券、加密货币,做空美元。详细原因如下:
押注美联储 YCC?
目前全球长期债券收益率已纷纷来到高位:英国 5.6%(自 98 年以来最高),法国 4.4%(自 09 年以来最高),日本 3.2%(自 99 年以来最高),美国试探 5%——所有这些都因为债券义警们正确地瞄准了那些最脆弱、最不受欢迎的政府。
但需要注意到的是,这轮债市恐慌并未传染到风险资产:历史上,当债券收益率上升、信用利差扩大、银行股下跌时,人们曾看到过股市出现超过 10% 的回调;而如今,CDX 高收益信贷利差指数仅为 320 基点 (未超过 400 基点),日本/法国/英国银行股都还保持稳定。
哈特尼特认为,下一波债券收益率的大动向可能是向下,而非是向上:一如既往,政策制定者很可能通过 PKO(价格稳定操作) 措施来应对政府债务成本的无序上升,例如扭转操作、QE、YCC(美银全球基金经理调查中 54% 的投资者预测会如此)、黄金储备重估等等。

美联储面临巨大政治压力要求降息 (尼克松时期也如此),但美国经济数据疲软程度,本身其实已足以支撑美联储采取可信的降息举措:7 月建筑支出同比下降 2.8%,当前的利率敏感型经济已显现衰退迹象。

哈特尼特预计,除非出现第二波通胀和/或就业数据恶化,导致美国赤字从 GDP 占比 7% 飙升至 10% 以上并引发债务违约担忧,否则美债收益率将更为趋向 4% 而非 6%,这将通过结构性冷落的长期股票板块 (如小盘股、房地产投资信托基金、生物科技股) 支撑股市普涨。
更重要的是,哈特内特坚持 「做多黄金、加密货币,做空美元——直至美国承诺实施收益率曲线控制」 的观点。
重回 「尼克松时代」
这位美银策略师接下来带人们回顾了 1970 年代的 「尼克松类比」。
他认为,对于投资者决定如何应对政策波动、央行对高通胀的容忍度、美元贬值等因素而言,1970 年代的尼克松时期具有最为类似的背景;
1970 年代前,人们经历了 1950 年代和 1960 年代的长期债券和股票牛市。但随后十年,繁荣与萧条交替出现,包括:长期通胀、货币不稳定、巨额预算赤字引发破产事件 (1976 年 IMF 对英国的救助、1975 年纽约市濒临破产)、工资和价格管制、两次石油危机 (1973 年和 1979 年)、越南战争结束、水门事件等;
在整个 1970 年代,利率和风险资产出现了多个拐点,股票和债券市场均大幅波动,而这十年期间的最终赢家是小盘股、价值股、大宗商品和房地产。

对今天而言,至关重要的是需注意到,1970 年代上半叶的股市领导地位主要由身为大盘股、具有高利润率、现金充裕的 「漂亮 50」(Nifty 50) 主导——这与眼下科技巨头的称雄无疑有异曲同工之处。

当今投资者若希望针对政策波动、央行对高通胀的容忍度、美元贬值进行仓位布局,需要关注 1969-73 年尼克松第一任期内的地缘政治调整 (越南战争结束、尼克松访问苏联和中国)、贸易战 (尼克松对日本征收关税)、顺周期、休克疗法财政和货币政策、美元贬值 (布雷顿森林体系的终结)、美联储退化 (尼克松用伯恩斯取代马丁) 和政治屈从。
在政策和市场方面,在 1969 年短暂的经济衰退之后,1970 年至 1972 年金融条件大幅放松 (联邦基金从 9% 降至 3%,美国国债从 8% 降至 5%,美元下跌 10%),创造了选举前的 「繁荣」,加上积极的价格和工资控制,将通胀率从 1969 年 12 月的 6% 降至了 1972 年的<3%;股市在此期间格外繁荣——上涨 60% 以上,领涨的是 「漂亮 50」、成长股、能源和消费板块;请注意,今天的一个区别是股票估值的起点远高于 70 年代初 (过去为 16 倍,而今天为 27 倍)。

那么,这一切是如何结束的呢?20 世纪 70 年代初的繁荣之后,1973/74 年出现了大萧条,因为过度的繁荣导致了通胀失控 (通胀率到 74 年底从 3% 上升到 12%)。随着 「价格管控」 失败,美联储被迫大幅加息 (从 73 年的 6% 上升到 74 年的 13%),再加上 73 年的石油危机,导致了经济衰退;从 73 年 1 月到 74 年 12 月,美股下跌了 45%,美债收益率从 73 年的 6% 上升到 74 年 9 月的 8% 以上;深度衰退和萧条导致 「漂亮 50」 时代的终结,以及 70 年代下半叶新的股市领涨者:小盘股> 大盘股,价值股> 成长股。

哈特尼特指出,虽然 2025 年以来,特朗普政府并没有正式宣布过明确的物价控制措施,但美国政府出于政治目的对经济和市场的干预,确实在日益增多;特朗普很可能知道若出现第二波通胀,在中期选举前会不得人心,因此采取了微妙举措来控制物价。
例如,增加能源供应 (「钻吧,宝贝,钻吧」 放松管制、乌克兰和平努力——能源股自大选以来已下跌 3%),医疗保健领域改革 (签署行政令将美国药品价格降至 「最惠国」 水平——医疗保健板块自大选以来下跌了 8%),住房干预 (国家住房紧急状态通过增加新供应来提高住房可负担性——房屋建筑商自大选以来下跌了 2%)。
可以看到,市场也在继续通过做空那些 「可用来抑制通胀」 的板块来应对特朗普政治——下一个最脆弱的领域很可能是公用事业板块 (特朗普誓言在 12 个月内将电价减半,美国能源部长 「最担心」AI 驱动的电价飙升)。同时,人们也在积极做多那些白宫想要 「跑赢美国海外竞争对手」 的板块,例如,如大型科技股/七巨头、半导体、航空航天与国防等国家安全受益股 (如下图 Palantir 与辉瑞的对比)。

哈特尼特认为,只要特朗普支持率保持在>45%,这种情况很可能持续,但如果支持率跌破 40,则可能会以糟糕的结局收场。
(财联社)
文章转载自 东方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