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经记者｜李星 每经编辑｜段炼 余婷婷
9 月中下旬的杭州，仍被炎热所包裹。位于杭州钱塘区的众泰汽车工厂静谧异常，与周边工厂内的忙碌景象形成鲜明对比。远远看去，高高耸立的 「众泰汽车」 标识柱，向外界彰显着它曾经的身份。不过，厂区大门口的保安亭上一张印有 「此处系国有待处置资产，违规进入内部视为盗窃」 字样的 A4 纸，昭示着它当前的状态。
「这里已经不属于众泰汽车，早就被卖掉了。」 日前，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厂区工作人员指着接近门口的车间对 《每日经济新闻》 记者说，总装车间、办公大楼、宿舍等改造工程已经完成。
图片来源：每经记者 李星 摄
记者在实地走访时发现，若不是看到 「众泰汽车」 标识柱，很难确定这里就是众泰汽车杭州工厂所在地，门口右侧放置的是 「之江协同创新研究院」 的门牌石。
据上述不愿透露姓名的厂区工作人员介绍，除了总装车间改造升级外，众泰汽车在这里的涂装车间、焊装车间、钣金库都将推倒重建。「总装车间内部改造工作已经完成，车间一共对外招商了六家企业，目前引入的有四家，其中两家已开始入驻。」 该工作人员称。
永康产投接手
总装车间已改造完成
「这里早就卖出去了，改造项目也已完工。」9 月 22 日，负责项目改造的相关负责人对记者说。
上述不愿透露姓名的厂区工作人员向记者透露，众泰汽车这个工厂是被永康产投接手的，去年 9 月份开始就有工人进场施工。
从现场的 「永康产投下沙科创基地总装车间、综合楼修缮工程」 公示栏可以看到，建设单位为永康市小微企业园投资建设有限公司，工程开工日期为 2024 年 10 月 1 日，竣工日期为 2024 年 12 月 29 日，工期 90 天。
天眼查 App 显示，永康市小微企业园投资建设有限公司成立于 2018 年 8 月，由永康市国有资本投资控股集团有限公司全资控股，经营范围包括以自有资金从事投资活动、自有资金投资的资产管理服务、招投标代理服务、园区管理服务等。
图片来源：浙江省公共资源交易服务平台官网
记者查阅浙江省公共资源交易服务平台官网也发现，「永康产投下沙科创基地总装车间、综合楼修缮工程项目 （总装车间修缮工程）」 招标人为永康市小微企业园投资建设有限公司，公告于 2024 年 8 月 30 日发布，同年 9 月 30 日中标结果公告，中标企业为浙江联仓建设集团有限公司。「众泰汽车杭州工厂已被永康产投接手。」9 月 23 日，该项目招标联系人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回应称。
目前，众泰汽车总装车间已被改造完成，该车间外墙上也有 「产投集团」 及其 LOGO 的标识，门口的办公楼也基本装修完成。「刚来的时候，生产车间的门窗好多被砸坏，现在车间和综合楼都装修好了，基本可以满足企业入驻的条件。」 一位装修工人对记者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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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悉，该总装车间现有建筑面积约 1.48 万平方米，综合楼面积约 1.25 万平方米。走进车间内部，偌大的场地已用透明隔挡板划分开。
涂装与焊装车间内设备皆已拆除
与修缮改造完成的总装车间相邻的，则是众泰汽车的涂装车间、焊装车间和钣金库，中间设有一道铁门。与总装车间不同，这些地方显得格外 「凄凉」——空旷破败，碎石、玻璃碴、污水满地，到处都是漏风的窗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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绕道至涂装车间后门，可以近距离看到 「众泰汽车」 标识柱。在这里，还可以看到因长期无人打理而疯长的杂草以及零散堆砌在路旁的垃圾。四周空旷，安静得只能听到此起彼伏的虫鸣声。
涂装与焊装两大车间内设备皆已拆除。在焊装车间办公楼房间内，记者发现了不少 「众泰汽车」 的痕迹，如宣传栏、焊装厂质量信息反馈看板、众泰汽车工服、「ZOTYE」 胸贴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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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场文件资料和墙面板报的时间似乎都停留在了 2018 年。公开信息显示，进入 2019 年，众泰汽车遭遇了供应商起诉追讨合同款，业绩步步下滑等困难。2019 年 10 月，更有消息称，众泰汽车进入破产程序。不过，彼时，众泰汽车发布公告进行了否认，「公司目前生产经营一切正常，不存在资不抵债进入破产程序的情况」。
尽管彼时众泰汽车极力改变现状，仍难挽颓败之势。公开数据显示，2018 年至 2020 年，众泰汽车的净资产分别约为 175.69 亿元、63.79 亿元、-44.23 亿元。年报数据显示，2020 年，众泰汽车亏损约 108 亿元；2021 年一季度，众泰汽车亏损约 2.55 亿元，净资产约为-46.78 亿元，资不抵债。「目前，公司各大生产基地已经全部停产关闭，基本无销售收入。现在只有各部门的核心人员在岗，且人数不多。」2021 年 5 月，众泰汽车内部员工曾告诉记者。
涂装、焊装车间及钣金库
或于明年拆除重建
从上述记者走访发现的板报和文件资料痕迹来看，众泰汽车杭州工厂可能早已停产。时隔多年，焊装车间多处办公室墙面出现大面积发霉和墙皮脱落情况。
与空旷的涂装、焊装车间不同，钣金库窗户虽有毁坏，但铁皮门却紧锁。「里面堆放的是众泰汽车的一些生产设备，是去年改造总装车间时搬运过去的。」 上述不愿透露姓名的厂区工作人员告诉记者。
图片来源：每经记者 李星 摄
从破损的玻璃窗口，可以看到钣金库内杂乱堆放了一些零部件、设备，以及几辆裹有车衣的样车。「裹车衣的几辆车，就是一个空壳子。」 一位曾帮忙搬设备的厂区工作人员称，去年 9 月至今，时常有众泰汽车的供应商过来看。
据上述不愿透露姓名的厂区工作人员透露，涂装、焊装车间以及钣金库，原计划在今年 8 月份拆除重建，但后来受一些因素影响，预计明年再拆。
根据记者拿到的一份名为 「下沙科创基地项目前期概念方案」 的厂区规划方案，众泰汽车该制造基地总用地面积约 9.1 万平方米，全部改造完成后总建筑面积将达 34.08 万平方米 （地上建筑 27.21 万平方米），其中既有建筑总装车间和办公宿舍综合楼面积分别约 1.48 万平方米和 1.25 万平方米。
根据上述规划方案，正如上述不愿透露姓名的厂区工作人员所介绍，除现有改造完成的总装车间和办公宿舍综合楼保留外，涂装、焊装车间以及钣金库将不再保留，将在其所在地新建高层厂房和多层厂房。
处置账户 3.35 亿股被轮候冻结
众泰汽车复产渺茫
除了杭州工厂，众泰汽车重庆工厂因司法拍卖流拍而无人接盘。
9 月初，众泰汽车公告称，其下属公司湖南江南汽车制造有限公司重庆分公司名下 T300 车型总装生产线及相关设备因司法拍卖流拍 （一拍、二拍均未成交），被重庆市璧山区人民法院强制拆除，9 月 15 日前需完成全部拆除及腾退工作。「公司今年已不具备复工复产首款车型 T300 的条件，今年已无法复工复产。」 众泰汽车方面表示。
同样是在 9 月，众泰汽车控股股东江苏深商控股集团有限公司 （以下简称江苏深商） 及其一致行动人持有的超 7 亿股股份全部被司法冻结。其中，江苏深商所持有的超 673 万股公司股份司法拍卖二拍成交。此外，众泰汽车还面临知识产权案二审败诉，被判赔 2950 万元等问题。
9 月 23 日晚间，众泰汽车发布公告称，公司收到浙江省永康市人民法院民事裁定书，获悉公司破产企业财产处置专用账户 （简称处置账户） 所持公司的全部约 3.35 亿股股票 （占总股本 6.64%），以及公司管理人银行存款被中国建设银行股份有限公司永康支行、中国银行股份有限公司永康市支行申请司法冻结。
这一冻结行为，使得众泰汽车无法按重整计划公开处置账户中剩余的部分无限售条件流通股份，影响其资金回笼和正常经营。这也让众泰汽车本就举步维艰的破产重整计划进一步陷入僵局。
财报资料显示，众泰汽车从 2019 年起，连续六年巨额亏损，至今已经累计亏损超 250 亿元。2025 年上半年，众泰汽车实现营业收入约 2.8 亿元、净亏损 1.48 亿元，资产负债率达到了 97.28%，归属母公司股东权益仅剩 8725 万元。
财报数据显示，2024 年众泰汽车销量仅 14 辆，较 2023 年销售的 1112 辆减少了 98.74%。生产方面，众泰汽车 2024 年生产量为 0 辆，2023 年则为 1108 辆；2024 年库存量为 336 辆，较 2023 年的 350 辆下降了 4%。
在资金链彻底断裂、生产线被拆除、资产被冻结的多重打击下，众泰汽车曾想凭借海外市场自救的希望，随着 T300 生产线被强制拆除，或已落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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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李星
编辑|段炼 余婷婷 易启江
校对|魏文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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